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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艺术 无市场:当代艺术在广东发展的尴尬

2015-01-13来源于:南方都市报编辑:惠贞


第四节广州三年展黄致阳作品《座千峰》

上世纪90年代初期,广东当代艺术开展得轰轰烈烈。然而,整个社会文化意识的保守,缺乏良好的人才引进和鼓励制度,吸引不了商业资本,无法形成市场,造成大批优秀艺术家“出走”,使得广东当代艺术至今仍然很尴尬。

第四届广东三年展第二回将于5月20日在广州结束。这个由广东美术馆主办的当代艺术三年展曾被称为“中国最好的三年展”,而回望上世纪90年代初期,广东当代艺术开展得轰轰烈烈,涌现了如徐坦、林一林、陈绍雄、王度等一批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当代艺术家,可如今却比不上北京、上海,甚至后起之秀的西南地区。

现状素描

民间有空间,主流很保守,广东当代艺术墙内开花墙外香

“从当代艺术的发展来看,广东其实开始得并不晚,很早就有当代艺术,并一度引领风气之先,但是至今我认为广东的当代艺术还是很尴尬。”著名艺术批评家、艺术家、策展人,中山大学传播学院副院长、创意媒体系主任杨小彦评价说。

中国当代艺术早期很重要的几个会议,其中1986年的珠海会议就是在广东召开的;而早期最有影响力的展览之一———1992年油画双年展也是在广州举行的,而这种展览模式影响了上世纪90年代乃至今天的展览模式。

这个展览推出了大批判系列,“政治波普”也是在这个展览上出来的。“当时全国很著名的批评家都来广州做这个活动,这个展览跟当时广州新的当代艺术家是有关系的,但跟广州的主流没关系,跟广东美协没关系,跟官方没关系,跟广州美院也没关系。”不仅跟主流没关系,这个展览当时在广州还是受到批判的,作为评委之一的杨小彦也一度承受了很大压力。

“广州当代艺术开始得早,有人在坚持,到现在还在坚持,而且质量也还不错。比如说‘大尾象’已经有国际声誉;比如说‘卡通一代’,潮流是在广州起来的。但是‘大尾象’和‘卡通一代’在广州现在还是边缘。”

杨小彦表示,由于在本地难以受到关注和认可,也找不到资本力量的支持,广东的当代艺术家们通常在本地经历一段时间的发育后,只能往外走,到北京、上海乃至移师海外继续发酵。无论是最早离开广东到法国发展的王度、备受国际关注的广州本土年轻女艺术家曹斐,还是如今在国际上颇有影响力的广州当代艺术机构维他命空间,都属于墙内开花墙外香。一个冷冰冰的现实是,广东当代艺术在广东本土几乎一呼无应,市场和气氛都大大逊色于北京、上海或西南地区,甚至显得分外冷清。

“广东的当代艺术现状是,民间有空间,主流很保守,彼此能容忍。”杨小彦总结说,而正因为民间有空间,所以比较有意思的一个现象是,“应该主流的广东美术馆却成为当代艺术展览的主要阵地,广东三年展成为在国际上都有影响力的当代艺术三年展。今天的时代美术馆也做得不错,我希望他们能够坚持下去,传承开来。”

原因剖析

粤人文化意识偏保守,不喜当代艺术的尖锐麻辣

在广东搞当代艺术不太容易,到现在才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被认可。杨小彦认为造成这种境况的原因可以用当年高剑父的一句话来形容:“粤人之保守顽固,非外人所能想象。”要知道,当年高剑父在广东搞国画革命也是引起非议的,“这说明广州是一个文化上偏保守的地方,尤其和北京与上海相比,更是如此。”

“广州普遍的爱好是吃‘甜食’,所以主流艺术往往是甜甜的。”杨小彦分析说,而当代艺术则与“甜”无关,甚至常常站在“甜”的对立面,属于重口味的“麻辣”风格,因而在广州乃至广东不受待见也是可想而知的。“

当代艺术与传统艺术的区别在于,当代艺术是以问题为核心,它要提出问题,并促使我们去思考问题,因为有些问题尖锐,而不讨人喜欢。但尖锐和现实有关,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当代艺术恰恰继承了19世纪以来批判现实主义的传统。而传统艺术是以审美为核心。审美也很重要,但就像国外很著名的一个摄影艺术家所说的一样,弄不好,审美就像鸦片,它让我们忘掉了问题。”

广州当代艺术市场始终不如北京、上海活跃,这与商业资本对文化、艺术的认识也偏保守有关,这是社会集体文化意识偏保守的结果。

时代美术馆执行馆长赵趄表示,“在北京、江浙、四川都活跃着许多商业机构,投入巨大资金收藏当代艺术,他们对当代艺术的眼光和投资都与国际接轨,而广东本地的企业却鲜有做这样的事。”而掌握文化权力、经济权力的人,还有整个广东人群体的普遍文化意识,对当代艺术的关注都显得相对薄弱。缺少资本的投入、主流的认可和社会的关注,因而广东的当代艺术很难形成火热的气氛,“而在北京,比如798其实是一个政治因素与资本权力共同缔造的神话。”

美术界官僚化,缺乏好的人才引进制度和鼓励方式

目前,广州乃至广东的美术界,各大展览和评奖中都存在“职务作品”过多的现象,除了意识保守,美术界官僚化也是制约当代艺术发展的瓶颈之一。

“不能是主席就能拿最好的份额,院长就能拿最好的奖项,不要将职务与评价过分挂钩。要相信专业界而不是相信‘伪装’的专业界。”杨小彦指出,广东美术界现在出现主流伪装当代艺术的现象。随着当代艺术院在北京的成立,标志着在北京和上海等地当代艺术已经被主流所接受和认可,广州艺术界的主流现在也开始装当代———伪装当代,“在他们看来,什么叫当代?活在当代,并且是艺术家,那就是当代艺术家了。”

而相比北京、上海和江浙一带,广州也缺乏好的人才引进制度和鼓励方式。“比如,中国美术学院已经把当年从这个学院毕业现在已经变得很成功的当代艺术家收编,‘招安’回去。”

被称为中国录像艺术之父的张培力目前在中国美院当系主任,甚至当副院长;而同样著名的当代艺术家邱志杰现在中国美院也正当红。“其实在上世纪80年代甚至90年代初,中国美院(当年的浙江美院)也对当代艺术有所不理解,但今天他们发现当代艺术已经成为他们一个重要的选项,因为中国当代艺术家有相当一部分的人都来自浙江美院,也就是今天的中国美院。所以,他们在许江院长的领导下,收编了很多这样的人。即使没有收编进去,也在里面上课,而这种情况在广州美院出于大家都理解的原因,并没有出现。”

方法论

多点容忍和鼓励,不要过度人为地去推动

“目前,国际上当代艺术比较好的是英国,印度现在发展也很快。国内最好的是北京,其次是上海。”杨小彦表示,无论是国际还是国内,当代艺术发展得好的地方,通常都有比较自由的空间。而一个自由、开放的空间,对当代艺术的发展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我认为,首先,艺术是不能够人为地搞运动的;第二,艺术也不能过度人为地去推动。”只要有一个好的、相对自由的空间,当代艺术就会自发生长和发展,因为人是要表达的。“今天这个时代是个多元时代,在趣味上要宽容,推动当代艺术不要拿出一副‘文革’的面孔,不要以为自己就是绝对正确的。我之前说广州人喜欢吃甜食,这不是坏事,审美也不是坏事,但不要认为除了甜品其他都不行。现在有人动不动就摆出一副革命的面孔,以为自己很革命、很正确。艺术没有绝对正确的,艺术只有不断地发展。”

民间、官方合力是最好的推动方式

在杨小彦看来,想要推动当代艺术在广州的发展,民间力量和官方力量的结合是最好的方式,仅有民间力量是不够的。但主流或者官方,最好的态度应该是在容忍和鼓励中推动,“美协要成为艺术界的服务机构而不是官僚机构,鼓励当代艺术,真正支持和推动艺术的发展,不要把钱和奖项只给那些认识的人、有关系的人,要相信专业的自发发展。不要害怕专业界的自觉,要给他们更多的自由空间。”

建立更好的人才引进制度和鼓励制度,但不要轻易地把艺术绑在政治的战车上,“让艺术回归到一个变迁和发展的社会中,一种表达和探索的进程中,那么它一定会自我生长和自我发展,而自我生长和自我发展的艺术是有活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