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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嵒翎毛作品赏析:百鸟争鸣机趣天然

2014-12-18来源于:收藏界编辑:惠贞

  

华嵒(1682-1756年),字秋岳,号新罗山人,福建上杭县人。华嵒少年为生活所迫,离开家乡到杭州卖画为生;中年后,他流寓杭州、扬州间。其小写意花鸟画笔意纵逸,可并驾于恽南田。华嵒技法全面,还擅长人物、山水。其一生生活困顿,而声名潇然,有遗作《离垢集》。

华嵒的花鸟画主要是受恽南田的影响,但他同时也广收博学,既融合了南田的没骨写生,又揉和了八大、石涛的水墨泼染之长,形成了兼工带写、灵巧松秀的小写意风格。华嵒作品兼文人画、民间画、作家画三者之长,自铸风格,既有文人画高雅的气息,又有作家画精湛的技法,还有民间画朴素的审美观,做到情、趣、理有机统一。他的花鸟画长于描写物像生动的形态,逸趣横生,体现了健康向上的情趣和寄念人生的深刻寓意。

在“扬州画派”中,华嵒的绘画题材应该是最广泛的。在他的花鸟画中,翎毛占了大宗,称他为翎毛画家中的魁首,他是当之无愧的,这方面的技法无人与之匹敌。其笔下的翎毛栩栩如生,姿态万千。或引颈高歌,或翻身仰啄,或嬉戏争斗,或相偎依依,观察之入微,技法之高超,令人拍手叫绝。

华嵒所描绘的翎毛,种类极其丰富。既有人们所熟知的八哥、麻雀、家燕、翠鸟、鹌鹑、鸡、鸭、鹅之类,也有寻常少见的珍禽,如锦鸡、绶带鸟、红嘴蓝鹊、珍珠鸡等,既有形体庞大的仙鹤、孔雀,也有体态娇小的绣眼鸟、棕头燕,甚至神话传说中的凤凰、大鹏也出现在华嵒的作品中。在古代文人画家中,象华嵒这样能用画笔再现大自然中众多禽鸟的千姿百态的画家屈指可数。

中国花鸟画中,翎毛的表现技法大略可分为白描、没骨、丝毛、披蓑、点垛等几种,这些技法在华嵒的翎毛作品中都有体现。如画白鹅、白鹭等白色毛羽的禽鸟时,华嵒用意笔的白描来勾画。常用淡墨,线条轻盈、飘逸,似连非连,似断非断,笔未至意已足。再敷以淡淡的白粉,将禽鸟光顺洁白的羽毛,表现得恰到好处。华嵒画禽鸟时,运用最多的是丝毛法和披蓑法相结合。丝毛法工细但易流于繁琐而匠气,披蓑法奔放但易失于草率而粗俗,二者相结合则可收放自如,粗中有细。华嵒作品中禽鸟,画头、胸、腹、背的毛羽多用丝毛法,线条细密,顺体态结构而发,有条不紊。画双翅及尾的毛羽则用披蓑法,用笔劲挺,简洁而准确。他画翎毛常用干而淡的墨层层皴染,形成一种厚重而秀雅的笔墨效果,与“四王”的山水异曲同工。他画一些纯水墨的禽鸟时,亦用点垛法,出笔迅捷,水墨氤氲,而画老树昏鸦时,乌鸦则用大写意手法寥寥数笔点缀而成。由此可见,华嵒在翎毛技法上不拘不格,能以不同的艺术手法表现禽鸟的特点。

对于禽鸟动态的描绘,华嵒独辟蹊径,创造了风格卓立的图式。画禽鸟正侧面最易描绘,而华嵒却避易求难,用独特的视角去捕捉禽鸟的动态。如他常以仰视的角度去描绘立于枝梢鸣唱的鸟儿。从这种角度去画,鸟儿抓住树杆的一双脚爪则毕显无遗,而且位于腹底,双翅舒展、头尾上昂,这样要求在形态上极其准确,稍有不慎,则瑕疵毕露。华嵒却能从容自如,妙笔生花,灵禽百态,跃然纸上。这类表现技法,不是作者故作姿态,炫耀奇技淫巧,而是其独具慧眼,以此非凡的视角,更能表现禽鸟在枝头花间的勃然生机。华嵒的翎毛之作所以能独出机杼,在于他继承传统的同时,更注重对自然的感悟。他笔下的翎毛绝不是从前人的画谱粉本中搬来的,而是师造化、重观察、勤写生的艺术实践结晶。吴湖帆在华嵒一部册页后的题跋云:“华新罗(华嵒)写生为有清一代第一手,用笔正锋直下,如危崖坠石,力重千钧,而风神缥缈,柔若游丝,轻如飞絮,如美女簪花,天马行空之态。”

华嵒是一位职业画家,绘画对他来说是一种谋生手段,而不是一味遣兴的墨戏。但华嵒并没有把绘画仅仅作为一种手艺,他在绘画艺术上重体验现实生活的感受,用画笔表达诚挚的内心感情。华嵒的好友徐逢吉评价他的艺术“文质相兼而又能超出畦畛之外”。华嵒在诗文书法上高深的修养,决定了他的作品的笔致墨韵满含文人画的气息,而决不是媚俗的商品画。华嵒通过翎毛表达他对大自然的赞美,也抒发对人生的感慨,尤其从他在翎毛作品中的诗文题跋中,可以窥探他的心声。“鄙长嘴鸟,恶声当人前。”是他对搬弄是非,恶语伤人的奸邪之徒的鞭挞。“野田匪乏栗,网罟密且紧。”流露出华嵒对黑暗世态的不满,抒发卖画寒士生活的心酸。“踏翻绣麦风,团啸高原雨。”作品表现小鸟欢呼雀跃的情趣,也反映了华嵒这位农家子弟对农事的关切。“稻头赚得三秋息,分取余香啖雀儿。”既表达了作者对小雀的怜爱之情,又是对丰收的美好祈盼。

《锦鸡竹菊园》,立轴,纸本设色,纵106.8厘米,横47.2厘米,上海博物馆收藏。作品描绘了锦鸡在竹林间引吭高歌的动人景象。画中右下角的坡石,用笔奔放苍劲,墨色鲜活多变,错落有致的苔点极富节奏感。而锦鸡的描绘手法却近乎工笔,锦鸡昂首高鸣,双翅振起,长尾高举,神采奕奕。羽毛以披蓑法写就,质感逼真,设色尤为高明。华嵒于设色颇费苦心,他得恽南田正法,形成妍冶、鲜润的色彩风貌。有的作品,用色简朴,却能与笔墨相挥发,相得益彰,不显单调。有的作品敷色繁复,却井然有序,色调协调,无媚俗之气。作品中锦鸟的毛羽作者大胆地罩染了艳丽的朱色,又间以石青、石绿等石色,与淡雅明洁的花青、赭石交映生辉,做到浓而不腻、艳而不俗。画面的上半部以大写意的手法挥写了两竿随风摇曳的墨竹,笔法放逸,水墨淋漓。竹杆间,又穿插了几丛菊花,参用没骨法,颇为工细。如此,多种艺术手法表现在一个画面上,既突出了主题,又增强了对比,足见作者构思之巧妙,艺术手法之高超。作品上题句“风拂游翎舒锦绣,竹翻逸影冒寒芳。新罗山人”。

《古木寒禽图》,立轴,纸本墨笔,纵163.2厘米,横58厘米,浙江省博物馆收藏。华嵒以兼工带写的小写意见长,而这幅作品却有大写意风范,也是华嵒为数不多的纯水墨翎毛作品中的代表作。作品右下侧绘嶙峋山石一角,墨色浓重。山岩上画疏篁数竿,迎风含露,潇洒出尘。淡墨勾画老树一株,从左侧横生至右下倾回转,枯枝衰叶,枝杆劲峭,四只形态各异的八哥聚为一团,翔集其上,八哥缩头缩尾,有不禁风寒之意。在下端一只八哥独栖枯枝间,翘首回望。这幅作品充分体现了华嵒的笔墨特色,华嵒的笔墨给人的感觉是适意、和谐,如饮甘泉,沁人心脾,没有突兀、怪诞的感观。用笔得一“迟”字诀,圆润中饱含力度,灵动中蕴涵稳健,耐人寻味,少见破笔、飞白。用墨鲜活滋润,注重浓淡的对比。作品中画八哥笔墨应用出神入化,八哥用点垛法,似乎又略略间有披蓑法。墨色层次分明,又浑然一体,黑色的自然晕化将毛羽蓬松软的质感表现的恰如其分。五只八哥分为两组,二者却有顾盼之意而不显散乱。这幅作品的构图也是匠心独运。主体位于画幅三分之二的下端,三分之一的上端为空白,极其疏朗空灵,恰能表达荒率清冷的意境。暮云低垂、寒风瑟瑟、倦鸟归巢、风动竹摇……左上端题诗补白“冻云低入户,寒鸟暮归巢,岩畔流清响,西风拗树梢。新罗山人华嵒写并题。”这也许是华嵒为卖画常年奔波于杭州、扬州之间,经受凄风冷雨,饱受世态炎凉的心迹写照。

  谢稚柳称“华嵒也工画山水、人物,但其花鸟纵逸跌宕,独具一格。既有深厚的传统功夫,又善从民间艺术中汲取营养,生趣勃勃,千变万化,可以说为清代花鸟画开拓一块新天地。其影响之大可与恽南田争辉。”华嵒生前向他学画的人寥若晨星,仅张四教、奚冈、汪涟而已,身后私淑者与日俱增,清朝中后期,在花鸟画中“学新罗山人画法”“仿解韬馆(华嵒斋名)”的题跋随处可见,以画风逼近新罗以为高明,尤其是扬州地区深受影响,如王素、李育、朱涟、赵之琛、徐冈等,一时有“新罗派”之称。“海上画派”也不同程度受到华嵒艺术的陶冶,如王礼、朱梦庐、任渭长、任伯年、虚谷,尤其是任伯年深得华嵒的艺术真味,对小写意花鸟有所创新发展,而自成一派。吴昌硕主师李复堂、李方膺,却称道华嵒的艺术“用意处直追宋元,其同时瘿瓢复堂诸公无此劲气”。海上现代名家唐云、张大壮、江寒汀都曾学习过华嵒的花鸟画。而京派画家汪慎生、王梦白、王雪涛亦颇用功于华嵒。华嵒的艺术影响可谓源远流长。

华嵒在艺术上富有独创精神,“我低头经意匠,烟霞先后不同青。”他别开生面,自成一家,用画笔塑造天趣盎然的艺术形象,将人们引入花光鸟影的丹青世界